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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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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晚自習下了,少人經過的陰暗狹窄的過道,昏黃的路燈從黑暗中劃出一個小小的圈。

潭楓丹站在路燈灑在地上的光圈,緊緊攥著書包帶。

路燈照不到的地方,苻魏西虛弱的躺著,任憑錢多多拳打腳踢。

早些時,胥辛向錢多多學了潭楓丹的假設,笑得錢多多樂的合不攏嘴,說什麽也要讓“小耗子今天開開眼界”。兩人說好等會堵住苻魏西後,由他獨自迎戰。

起初,潭楓丹看著錢多多和苻魏西巨大的體格差距,不由得為他捏了把冷汗。苻魏西擁有遠超普通學生的魁梧身材,像一個小巨人,錢多多卻像是抽枝拔節得太快,骨架搭起來了,來不及長肉,整個人不僅瘦若柴骨,甚至看起來像是有些營養不良,新染的紅色頭發,再加上一雙陰測測的三白眼,活像是夜叉。

事實證明的確是潭楓丹想多了。猶如公牛對戰鬣狗,公牛固然有體型優勢,但是食腐的鬣狗更為狡詐靈活,下手陰狠。苻魏西突然出手,意圖先下手為強,錢多多輕巧躲過後,猛攻下三路,橫掃絆倒苻魏西,拳拳到肉,而且專挑衣服下看不到的地方揍。

在此之前,溫室裏的花朵從未真正直面過暴力場面。潭楓丹不忍心再看下去,但是她似乎又沒有立場去阻止,畢竟這是為她奏響的覆仇曲。

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扯了扯胥辛的衣角,遲疑道:“能不能……就這樣了?我想回家。”

一旁興致勃勃觀戰的胥辛,猶如圍觀奴隸角鬥的古羅馬貴族,坐在鬥獸場安全的觀眾席位上,被暴力與危險刺激的血脈僨張,好像自己也成了戰無不勝的英雄,深深沈迷在原始本能無法自拔。

“什麽?”胥辛沒聽清,潭楓丹只得又重覆了一遍。

胥辛好像還在回味,魂不舍守地掂了掂她沈重的書包,像在哄小孩子似得:“小耗子你先回去唄,晚了家裏人又該擔心了,明天告訴你結論啊!”

不是,我的重點在前半句啊!

潭楓丹只得硬著頭皮把話挑明了:“胥辛,錢多多,到此為止吧,如果他出什麽事的話,萬一他家裏人去報警的話,對你們也會不利。”

錢多多嗤笑:“他敢?”一巴掌扇向苻魏西巴的臉:

“你能上一中都是靠胥家設立的獎學金,還敢噬主,對我們老大放在心尖尖的人動手,真是忘恩負義中山狼,學習成績好又怎麽樣?得志就猖狂。”竟然還要點押韻,啪啪又是兩巴掌。

苻魏西啐了一口血沫:“錢多多,你得意什麽?不過是胥辛養的一條狗罷了。”

錢多多往他的心口踩了一腳,苻魏西吃痛低喘,紅毛夜叉卻像是很受用似得,享受的點了根煙,吐出一口噴在苻魏西臉上,嗆得他連連咳嗽,小人得志道:“像你這樣的,想當我們老大的狗,他還看不上呢。”

那頭胥辛吹了個口哨,錢多多如同醜角般顛步上前為他點煙,胥辛滿意得把他的頭夾在胳膊裏大力摩挲,姿勢好像真的是在摸狗腦袋一樣。

“我說吧,這家夥就是個虛胖的書呆子,中看不中用,成不了什麽事。”胥辛手搭在潭楓丹肩上,得意洋洋地宣判,卻沒註意到她本能的打了個寒顫,低頭沒有出聲。

“哥趕時間,說吧,你為什麽要搞我們家小耗子?難道你也饞王佳妮身子?”

苻魏西遲疑道:“如果我說了,你能不能放過我,這件事今天就過去了。”

“誰給你的臉?還敢討價還價!”錢多多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苻魏西連連哀嚎,卻還是不松口。

胥辛嘆了口氣道:“行吧,你交代了,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麽。”他平常說話總是漫不經心,這最後幾個字今天卻是咬字極為清楚。

“王佳妮給了我一筆錢。”苻魏西開口了,聲音十分低落:“足夠彌補獎學金空缺的部分。”

他一旦開口就像是打開的水龍頭流個不停,愧疚的眼神投向潭楓丹:“對不起,其實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作弊被抓本來就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反省了,知錯了,今天挨打是我活該,但我需要那筆錢,我必須要繼續念下去,不然我的人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我收了王佳妮的錢後尾隨你遲遲沒有行動,就是想警醒你,那天在老師面前演戲也不是我自願的,是王佳妮說,如果我不繼續配合下去,他們也會汙蔑我在教室裏對你……”

潭楓丹渾身發抖,苻魏西的話讓她又想起了那些腌臜的、充滿顏色的眼神。

聲音消失了。

是胥辛捂住了她的耳朵,他如同射門一般,飛起一腳把苻魏西踢翻,打斷了他的話,輕蔑道:“是男人就敢作敢當,做了就是做了,別說的好像自己是逼不得已。”說完抓住潭楓丹的胳膊轉身離去,招呼錢多多可以散了。

“如果不是被迫,誰會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我只是想在一中好好讀書而已,換地而處,你胥辛這種小少爺tmd就能做得更好嗎?”苻魏西嘶啞的喉嚨發出低吼,恍如困獸發出最後的吶喊。

胥辛只是回頭比了個中指,也不管他看沒看見。

潭楓丹也回頭看了一眼,苻魏西像一個漏了氣的破布袋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沒事吧,要不要打120”

胥辛漠然道:“裝的。”又道:“你那個好朋友呢?今天下晚自習了,怎麽沒見她來班上找你回家。”

潭楓丹的心思還是無法從苻魏西身上移開,心不在焉道:“她去參加競賽集訓了,這段時間都不在學校……”直到胥辛牽住她的手。

她吃驚的看著胥辛,胥辛的手和她完全不一樣,又大,又骨節修長,可以把她的手整個包起來,他的體溫卻很低,在夏日的夜晚裏涼涼的很舒服。

對方卻只是滿不在乎地拉著她往前走,絮叨道:“我們小耗子這麽心軟又脆弱可怎麽辦啊?只有爸爸保護你啦,這段時間下了晚自習我送你回家。”

潭楓丹現在聽見“爸爸”這兩個字心中就一陣酸楚,下意識地反駁:“才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麽?”

看著胥辛逼近的俊臉,明明沒有什麽好感,更多的是恐懼,但年輕的荷爾蒙一上頭,少女春心蕩漾,一時間竟紅著臉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她試圖把話題轉移到別處:“晚自習你又沒來過幾次?”

“那爸爸就陪你上晚自習唄,是不是很安心啊?”

如果胥辛的話裏沒有那麽多“爸爸”,此刻氛圍一定暧昧爆棚。但是對方開玩笑似的口吻,又讓潭楓丹覺得好像只有自己在心臟怦怦跳。

潭楓丹正想著說點什麽從這些暧昧的話題繞開,遠遠地看到了媽媽在往這個方向走,她慌張地一把甩開了胥辛的手,又怕急於切割的態度惹得胥辛不悅,著急解釋,差點結巴了:“我……我媽過來了,怕她誤會。”

胥辛沒當回事:“有你媽陪你就行。”

他又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早點回去睡吧,明天有大戲上演。”揮手告別上了路邊的保姆車。

潭楓丹方才註意到,這輛黑色轎車剛剛一直龜速跟著兩人在路邊爬行,幸虧晚上這條路幾乎沒什麽車經過,不然肯定要驚起鳴笛一片。

夜晚視線不佳,媽媽並未看清兩人的動作,甚至沒看清另一個人是誰,隨口問道:“容鈺回來了嗎?她又長高了?大晚上她去哪兒呀?”

“是另一個同學,向我請教個問題,他家住的遠。”潭楓丹盡量假裝若無其事,見母親沒有察覺到異樣,趕緊把話題拐到別處,撒嬌道:“媽咪不是今天出差不能來接我嗎?”

“你還說,我剛下飛機就急著回家看到你不在,時間又這麽晚了,最近發生那麽多事,你早點回家,同學要請教你問題讓他們第二天再說。”媽媽似乎是怕教訓的口吻會給她帶來壓力,又溫柔道:“給你準備了夜宵,回去吃了,也別學習到太晚,還有兩年呢……”

母女兩絮絮叨叨的說著些瑣碎的事情,潭楓丹回去洗完澡又吃了夜宵,指針便走到11點了,她又學了兩個小時才沈沈睡去。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潭楓丹被叫到了會議室。這次會議由朱校長親自主持,人不算太多,老師只來了高一年級主任、苻魏西所在的17班班主任,潭楓丹所在的25班班主任孫老師。

同學倒是黑壓壓來了一群,坐在胥辛的身後,有25班也有外班的。會議室的另一側,則是坐著苻魏西和王佳妮。王佳妮的身邊坐著的女人打扮靚麗,正在對著鏡子檢查妝容,潭楓丹記得在別墅裏見過,她是王佳妮的母親。苻魏西身後則坐著一男一女,男人是潭楓丹被鎖在教室那晚發現她的校工保安,女人十分瘦小,蠟黃的臉,眼睛不住地轉溜,打量著來人,潭楓丹有點眼熟,好像是食堂打飯阿姨。

幾個同學在胥辛的指揮下有序發言,指認了苻魏西和王佳妮如何有組織有計劃展開了對潭楓丹的一系列校園霸淩行為。孫慧慧的同桌認領了在王佳妮的威脅下,從孫慧慧那裏多次偷走了潭楓丹的數學錯題本並扔到湖裏。

另有幾人認領了在王佳妮的組織下,在晚自習下了後拖住潭楓丹在教室停留的時間,並在王佳妮的授意下傳播相關風言風語,鄰班的大姐頭也之指認是在王佳妮的帶領和煽動下開始一些列霸淩行為,連童菲也改口了。

苻魏西說的和昨天晚上差不多,他看起來沒有明顯的皮外傷,但臉部浮腫,整個人明顯失魂落魄,提不起精神勁,保安怏怏地站起來承認,他是苻魏西的父親,托學校對貧困生地照顧,在學校裏當保安,改口是怕對苻魏西更為不利。當晚,他們接到了王佳妮的電話,如果他們不按照王佳妮的吩咐去說,就會有同學指認苻魏西在他父親的幫助下,故意把潭楓丹鎖在教室裏猥褻。

最後,胥辛拿出關於所謂的“潭楓丹和苻魏西情侶照”系ps的鑒定文書,要求朱校長進行裁決。

“作為被告,我應該也有權為自己辯護吧。”王佳妮舉起了手,相比低頭不語的苻魏西,她沒有絲毫恐慌,甚至臉上依然還掛著招牌的乖巧甜美微笑,像是在上課舉手回答問題。

幾個老師交換了眼神,同意了她的請求。

王佳妮的第一炮對準了旁邊的苻魏西:“你說我花錢收買你,證據呢?”

苻魏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給的現金,我有什麽證據。”

王佳妮畏縮道:“大家都看到了嗎?像我這樣柔弱的女孩子,怎麽可能威脅苻魏西做事呢,更何況,保安大叔是苻魏西的爸爸,爸爸無意之中發現了兒子的罪行又包庇,聽起來不是更為合理嗎?”

苻魏西氣急敗壞極了,掄起袖子要揍王佳妮,還沒實行就被其他同學按在了桌子上。

王佳妮恍若一只受驚的小白兔,躲閃間跑到了老師面前。朱校長安慰了兩句,她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似的,回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哭訴道:“朱校長,雖然我沒有潭楓丹同學成績優異,但是一直也表現良好,我剛入學就代表學校參加全省的演講比賽,在您的指導下拔得頭籌,去年年底,我還主持了學校的聯歡晚會,會後,您對我說,好好努力,以後前途無量。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為什麽要去做這些事呢?”

說到最後一句,她像是委屈的說不出話來似的,黯然神傷的樣子我見猶憐。

有過類似經歷的的潭楓丹也心有戚戚,轉過頭小聲問道:“胥辛,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

胥辛冷哼了一聲,敲敲桌子示意眾人肅靜:“某些人眼淚收一下繼續,不回應就算其他的指控你都認了。”

王佳妮低下頭胸腔劇烈欺負了好幾次,纖纖玉指握緊又放松,反覆幾次,這才擡起頭,滿臉淚痕哽噎道:“我……,你在這裏,我說不出口。”

朱校長遲疑道:“胥辛和這些事情沒關系吧,事發時他甚至不在國內。”

王佳妮露出“我就知道”的委屈表情,她沒有辯解,只是用欲語還休地看著老師們,象是有什麽話要說又不敢吐露。

老師們小聲交流了幾句,最終決議屏蔽所有人,聽取王佳妮在會議室單獨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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